不管怎么说,张易之与张昌宗也是她的心头肉,见他们二人如此难受,她多少还是有些心疼。
武则天故作拂然道:“这样也好,让你二人长长记性,既然喝不过,下次难道就不能与他少喝些!”
谁知张易之却讪讪道:“不瞒陛下,每次与他喝完酒之后,臣和六郎也想着下次一定少喝些。可每次又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,也不知怎的,只要和他坐在桌上,就情不自禁会喝多。”
张昌宗也点头附和道:“五郎说的是,自打臣兄弟二人进宫以来,除了陛下之外,能说说话的人少之又少,这卢小闲便算得上一个。虽然他名义上是张府的管家,但臣与五郎可从未将他当作下人看,反倒引为知己!这酒逢知己千杯少,便也在情理当中了!”
上官婉儿看了一眼武则天,武则天似有所思。
武则天心里有清楚,张易之兄弟俩说的都是实话。他们俩在自己这里受宠,朝廷百官虽然畏之如虎,但暗地里却对二人诟病不已,哪会有人与他们深交。既然二人将卢小闲引为知己,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“你们喝酒都谈了些什么?”武则天换了个话题道。
“这……”听武则天这么问,张氏兄弟有些踌躇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“有什么便说什么,朕又不会怪罪你们!”武则天愠怒道。
“多谢陛下!”张易之回答道:“臣将自己与六郎的苦衷说与卢小闲,问他当如何才好?”
“他是如何回答的?”武则天追问道。
“他说,臣与六郎的地位和财富都是陛下赋予的,其它任何事情都不用去计较,只须服侍好陛下便算尽了本分。他还说……”张易之小心翼翼瞅了武则天一眼,“陛下,他这话有些忌讳,臣可不敢说……”
“但说无妨!”武则天的目光直射入了张易之的心底。
张易之不敢与武则天对视,低下头,小声道:“他还说,就算陛下将来驾崩,也会替臣和六郎安排好一切的,绝不会置之不管,让臣和六郎放心便是!”
武则天听罢,好半晌不语。
张昌宗不知武则天是何心意,赶忙道:“陛下,看在臣兄弟二人的面子上,请宽恕卢小闲妄言之罪!”
武则天淡淡道:“他的话是有些忌讳,但却是实话,朕不会介意的。你们二人难道不相信,朕百年之后会安排好你们二人吗?”
听武则天这么说,张氏兄弟异口同声道:“臣当然相信!”
“他还说什么了?”武则天接着又问。
这一次,张易之胆子大了些:“他说天下人都不知陛下的难处,如何让李氏和武氏子侄间和睦相处最让陛下忧心,他告诫臣和六郎,说我们深受陛下恩宠,就应该为陛下分忧。”
上官婉儿与武则天日日相处,当然知道武则天的心思。
卢小闲这话还真说到武则天的心坎里了,她现在最头疼的便是此事。
天下人都说,鹦鹉和狸猫是不能共养在一起的,可武则天偏偏不
信邪。
在武则天看来,“鹦鹉”代表武氏,“狸猫”则代表李氏,她要设法让李氏与武氏和平共处。
为此,武则天让人专门训练了一只狸猫,让狸猫与鹦鹉呆在一只笼子里,却能忘却本能不去吃掉鹦鹉。
好不容易训练好了,于是武则天便示臣下前来参观。
展示的前半段很成功,但接近尾声的时候,这狸猫又饿又烦,忽然扑上去把鹦鹉给吃了。
武则天此举原本是要告诉世人:李家和武家是能和平共处的,可惜最后功亏一篑。
听卢小闲提及此事,武则天忍不住问道:“他让你们如何替朕分忧?”
张易之回答道:“他说,魏王与梁王代表武氏,皇嗣与太平公主代表李氏,双方势力相当,目前相安无事。臣与六郎深受陛下恩宠,万万不可倾向于任何一方。若是因臣与六郎的参与,致使李武任何一方坐势而起,必会坏了陛下的大事。所以,臣与六郎只须服侍好陛下,不要参与李武之争,便是为陛下最大的分忧!”
武则天长叹一声,闭上了眼睛。
上官婉儿觉得奇怪,自己是武则天的心腹,当然能知晓她的心病。可卢小闲只是一介布衣,而且这么长时间不在洛阳,他是如何将陛下的心思揣摸的如此准确。
一直以来,武则天都认为皇宫之外狄仁杰是最理解自己的。现在看来,卢小闲也丝毫不差。
自登基以来,武则天一直求贤若渴。
卢小闲智谋、胆识、文才、人情事故,样样都属上乘,如此人才竟然不能为朝廷效力,简直就是暴殄天物。
想到这里,武则天突然睁开了眼睛,向张易之询问道:“朕打算征召卢小闲入朝,封他为凤阁舍人,五郎意下如何?”
武则天这话刚一入耳,上官婉儿不由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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